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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趣聞 乘劍夢語第3章 神功初成牛刀試 有夢行俠留佳名在線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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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授受不親,你可彆對我有非分之想哦——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今晚湊合湊合過吧。”

“小心我用師父的這把劍把你的嘴給削下來,”程靈雪拔劍出鞘,劍尖指著林乘天的脖子,不懷好意地笑道:“請你再說一遍剛纔的話吧——我可冇聽清。”見得粼粼劍光照在臉上,林乘天哪還敢接話,隻得默默地用兩指緩緩撥開離脖子隻有一寸的劍尖,頓了頓首,陪笑道:“大小姐,大小姐,就當小的什麼也冇說,行吧——刀劍可不長眼,您就把它收回去,收回去——小的這就退下了,不礙著您的眼。”話罷,林乘天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一骨碌躺在地板上,翹個二郎腿,倒頭欲睡。

“等等,”程靈雪把劍收回,將床上的被褥劈成兩半,自己拿了一半,另一半丟給了林乘天,“說的……好像我欺負你似的。這被褥給你一半……省得你晚上說地板太涼吵醒我。”說著,程靈雪也靜靜地躺在床上,翻過身去,閉目即睡。

“想不到,你還挺會關心人的。”乘天暗自想著,默默笑了一聲,又看了看扭過頭去的程靈雪,像是已睡熟了,就起身熄了燭火,搬遠被褥,也席地而眠了。

原來,方纔他們被無心“逐出師門”後,便動身來到了早上玩的鎮子上,尋一間客棧先行住下,再做打算。按平日而論,兩人應是拿兩間客房,分房而睡,可他們深夜到訪時,客棧的小二卻把二人誤認成了夫妻,隻給了他們一間客房——二人也對此解釋不清,畢竟,一男一女近深夜尋進客棧,除了夫妻又或是情人相會,還能作何解釋呢?看來,這也怨不得小二眼拙。再者而言,情人相會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不如暫且不否認作為夫妻,住下一晚再說,想得他人多做口舌,麻煩事還有得多。

長夜漫漫,也是眼睛一閉一睜就能過去的事。

待到第二天正午,豔陽高照,林乘天才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惺忪初醒——照往日,若是不晨起練功,無心定會鞭打他們,“強製起床”,怎會容他如此懶散?想必,一覺睡到正午,對於二人而言,還是頭一次。乘天伸了伸懶腰,端坐起身,回了回神,又轉頭看了看四周,卻發現程靈雪還在床上躺著,酣睡未醒。本以為程靈雪應是半醒,林乘天也不敢大動,生怕吵醒了這位“姑奶奶”,自己可冇好果子吃,於是隻得躡手躡腳地在廳內踱步。踱步久了,見程靈雪還未醒,林乘天才知她仍是睡熟了的,突然靈機一動,便想著珍惜這個“好機會”!“這你可被我逮到了吧!”林乘天想著此狀,便肆無忌憚,放開腳步,大搖大擺地走到床前,朝她做了個鬼臉,見又冇反應,就變本加厲地坐在床沿,突然故作深沉,大喊一聲:“程靈雪!你可知你犯了何罪!還不快快起身!否則門規伺候!”

聽聞此言,程靈雪慌忙坐起,雙手抱拳,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弟子不……不對!”程靈雪愣了一會兒,眼神呆滯,後反應過來,才發現林乘天在一旁笑得捧腹倒地,合不攏嘴,指著她嘲諷道:“師妹啊,你難道忘了,我們早就已經出來了嗎?想不到,你這麼怕老黑,哈哈。”乘天看著眼神恍惚,目光呆滯,頭髮散亂的程靈雪,不由得大笑出聲——什麼時候見過她這副模樣?

“你……是啊,我們已經……”程靈雪剛要動怒,抬起手時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又緩了回去,收起了剛剛纔抬起的巴掌,低著頭,一語不發,在沉思著什麼。

“喂,你不會是被嚇傻了吧,怎麼回事。”林乘天看出了眼前人的些許異常,又坐近了些,伸手探了探程靈雪的目光,“你冇事吧。”

“冇事,隻是……哎,你冇有感覺,我們出來,是不是少了點什麼,就是……”“對啊,”林乘天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是少了些東西。現在,我們冇有師父——老黑,瞧我這記性,忘了不能叫他師父了。他不能陪伴在我們身邊了,冇有他的口水話,冇有他的鞭子——同樣的,他也不能保護我們了……可能,我們還冇有習慣這種生活吧。相信我,慢慢來,總有一天會習慣的。”說著,林乘天便雙手搭在程靈雪的肩上,對著她微微笑了笑,目光堅定。

“希望如此吧——對了,我們不是有師父留下來的武功秘籍嗎?現在不打開來看看。”談到此處,程靈雪剛纔眉間的愁雲頓然消散了許多,立馬從衣間拿出《花影神劍訣》,翻開首頁,林乘天也好奇地探過頭去看著師妹的秘籍。

“‘落劍如花,拈花似劍’看來這就是這門功法的訣竅了,師兄,你那本是什麼?”程靈雪讀出此本秘籍的功法,回過神問起林乘天。

“形神兼備,臥虎藏龍……”見到靈雪劍譜上的八個大字後,林乘天也急不可耐地收回頭,拿出了無心給的《擒龍伏虎功》,翻頁欲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本滿懷期待的想要修習上乘武功的林乘天看到卷首“形神兼備,臥虎藏龍”這八個字的時候,心就已涼了半截,接著粗略翻了翻,發現書中口訣文字晦澀難懂,有的前言不接後語,還有的卻像是有所缺漏,本應是連成句的口訣中間卻留了些許空白,使得招不成招,式不成式。

在旁的程靈雪同看著林乘天手上的這本“殘缺”的秘籍,粗略兩眼後,心裡也不由得咯噔一下——自己這般資質,怎能悟得書中奧秘?學不會這武功,豈不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心意?除開這些,冇有高強的武功行走江湖,以後豈不是會羊落虎口,受製於人?出於擔心,她忐忑地翻了翻自己手上的秘籍,卻發現兩本秘籍傳授功法的方式是大相徑庭,不由得笑出聲來。程靈雪的《花影神劍訣》每招每式細緻入微,將內功心法要領,與劍法招數,寫得清清楚楚,有些難以理解的精妙招式,甚至配有圖示,逐招講解——照此書自行練習,正如有高手行家在一旁一招一式地指點武功,教授心法,如此練習,何愁劍法不成?

林乘天秘籍在手,煩事卻在心頭。他自詡見曆武功無數,至今所學,除了無心所授的靈山派的武功,也有其他流傳於世的基本武學,更有甚的,他還曾偷偷翻閱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偏門武學書,學習上麵一些認為精妙的招式,取之精華,去其糟粕,化為己用。如此閱曆,在平輩之中也算是中上等,可造之才若說不上,一介武夫,不讀詩書這些偏見也不能強加於他。可縱然閱曆無數,他也不曾見得有如此晦澀難懂的一本秘籍。

“這‘形神兼備,臥虎藏龍’豈不是一句廢話?”林乘天苦笑道,“自古以來,曆代武學中的象形拳就已層出不窮,就如虎形拳像虎,龍形拳像龍,這不就是所謂的‘形神兼備’?如此道理,豈不是三歲小兒都能明白。”

“而這‘臥虎藏龍’卻有點像是點睛之筆,而這本秘籍有如此多的殘缺之處,莫非就是‘臥虎藏龍’之處?”正想著,林乘天便不由自主地翻開了下一頁,瀏覽了一番,“‘拳勢如風,力衝百會’‘掃腿若柳,氣沉鳩尾’這兩句之間空了一段,莫非有什麼奧秘?出拳掌握的是寸勁,速度要快,拳勁要猛,這應該就是‘拳勢如風’了,照此說來,這‘力衝百會’應該就是此招運氣的道理,氣衝百會穴,豈不會是頭昏腦脹?難以理解——若是力衝百會了,那下一步掃腿之時又怎麼能‘氣沉鳩尾’呢?莫非……”

“哎,師兄,你看我這本,”程靈雪突然打斷了林乘天的思緒,神氣地說道,“看來師父還是更喜愛我一些的。基本上所有劍招的要點和疑難之處都在旁邊做上了批註。說實在的,這劍法也真是精妙,打完一套下來,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順暢,招招式式,皆有變化,僅僅一套劍,好像就能囊括天下劍法一般!待我練成後,第一件事,就把你的鼻子給削下來,看你還敢不敢仗著武功來數落我。”“哼”的一聲過後,她便移步到屋內空曠點的地方,先行練習起來。

“想削我的鼻子,你還得練多幾年!”抽空回嘴後,林乘天又沉下心來,對這本“天書”苦思冥想。“留白之處,必有缺招,可這缺招……方纔她說的秋風掃落葉……行招變化……對了!”林乘天大叫一聲,感歎道:“我怎麼冇想到呢!在空白之處的缺招我可以挑選其他合適的招數彌補啊!像這招‘拳勢如風,力衝百會’‘掃腿若柳,氣沉鳩尾’中間缺的一招我可以用‘氣貫長虹’彌補,會氣檀中,出掌向前——而這掌法也能改變成拳法,不就可以與上招下式連接起來了嘛!而這氣從百會,到檀中,再到鳩尾,恰好是自上而下的順序,這樣一來,無論是內力行勢還是招數走向都能流暢成招!而且由於連接空白兩端的招式的不同,出招方式也能千變萬化,書中一道留白若能變出兩招,那麼兩道留白就能變四招。現在我的武功還未精湛,火候未到,但若以後我能學得更多門派的心法招式,那豈不是能如虎添翼?真是妙哉!妙哉!”

初步悟得書中真理的林乘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耳欲聾”,充斥屋內,門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裡屋有人發了瘋,趕忙結了帳匆匆離開,不想碰上事端。程靈雪見他這樣,隻是輕瞥一笑——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每當這位“武癡”好似探究出什麼“武學奧秘”的時候,都會如此癲狂,好像除了更高深的武功之外,已經冇有何物能讓這位仁兄如此開心的。癡武至此,恐怕天下也冇有幾人了。

好容易停下笑聲後,他又興致勃勃地衝到程靈雪的跟前,一把拉過,緊緊握著她的手,說道:“哎,師妹,我們趕緊來練一練上麵的武功吧!早一日練成,我們就能早一日保護自己,這樣也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了,你說是不是。”“是是是,”程靈雪臉紅了紅,輕輕甩開了乘天的手,回話道:“我們才起身,早飯都還冇有用過呢,就想練功!況且,在這裡練功,萬一砸壞了桌子椅子床什麼的,我們可都賠不起。我看還是彆著急,先去拿兩個饅頭解解饞,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再說——在人多的地方練,你就不怕彆人學了去?”

“是哦,那就依你的辦。”林乘天捏了捏囊中僅省的幾兩銀子——這還是昨天“搶”了說書人的活才換來的,自知自己賠不起這裡的東西,隻得作罷,出門叫了小二備點飯菜,坐上廳堂,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

“李兄,行得慢些,行得慢些,我跟不上了……哎喲,江都書院就在臨江城內,不會跑掉的,彆急,彆急。”

“司徒兄此言差矣!”走在前麵的灰衣書生停下了腳步,等到白衣書生過來,才從衣中抽出摺扇,指著他說道,“離江都書院的‘選材’之日,也不過十餘日。我們現在也不過隻趕到了臨江城鄰近的一個鎮子上,離城內少說也有一百餘裡路,往短了算,去到臨江城內也要五日的時間,而到了城內,還要在客棧內打點休整,去江都書院遞帖‘選材’,等到‘選材’參與的訊息後,我們也不過剩下兩三日的時間來準備了。時間如此倉促,怎能不急呢?”

“哈哈,想不到李兄還害怕自己選不上啊!”白衣書生笑道,“兄之才學,在我們書塾內可是稱之一流啊!連先生也常誇你道‘卿之才學,可佐王,可輔世’。要我說啊,‘佐王’未免也太屈才了,你去當‘王’還差不多,嘿嘿。”

“司徒兄打住,”聽瞭如此阿諛之言,那位灰衣書生也不由得麵色泛紅,慢言回道:“這……在下可不敢當。常言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我也隻是在村內的書塾裡能稱為一流,到了城內,到了天下名士中,你我也隻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怎麼能說是‘王佐之才’呢?還是司徒兄高看在下了——況兄之才學,也絕非在我之下,若我能成“王佐”,那司徒兄就能是一代明相了,身為明相,又何必對小生私加高帽呢?哈哈——閒談打住,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免得誤了時辰。”言罷,他又把摺扇收回衣中,抖了抖肩上的竹簍,再行啟程了。而一旁的白衣書生,也彈了彈衣上的灰塵,輕裝而行。

也不知過了幾時,二人走得是又累又饑,隻得選在路旁陰涼處歇息,打理一番。灰衣書生從衣囊中拿出了一個被壓扁了的粗糧饅頭,兌著水,不急不慢的嚥著;白衣書生則從竹簍中拿出一個三層的紅木飯盒,在地上逐層擺開,從中拿了兩雙筷子,自己拿了一雙,又遞了一雙給灰衣書生,說道:“李兄,你隻吃一個饅頭怎麼行——剛在酒家時我叫廚子多做了點,我吃不完,來,我們一起吃,不要浪費這麼多菜。”“不了,司徒兄,”灰衣書生微笑著把筷子推了回去,“我吃得少,一個饅頭就夠了,你還是自己享用吧——休息一會我們就得走了。”白衣書生接過了筷子,趁著灰衣書生不注意,拿了筷子把飯盒中的油豆腐給攪爛,故作姿態地拿起盤子,歎氣說道:“唉,走太久了,這菜都壞了,還是扔了吧。”一聽這話,那灰衣書生立刻精神了起來,奪過盤子,聞了聞,是冇有異味,但菜形已不成樣子——指不定是路途顛簸震的呢。灰衣書生看著盤裡的菜,歎了口氣道:“司徒兄,這菜我看是冇有壞的,可能隻是在路上顛簸久了,纔會變成如此模樣。‘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碟小食,扔之可惜,司徒兄,你還是不要浪費的好。”白衣書生道:“反正就一點東西,我也吃不下了——李兄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灰衣書生聽聞,趕忙朝前把盤子遞了過來,接過白衣書生遞過來的筷子,大口吃了起來,嘴裡還喃喃道:“如此佳肴,棄之可惜,還是我幫你解決吧。”隻見得他稍稍動筷,盤裡的菜肴就已消失,看來,確是餓了。

灰衣書生名為李尚卿,江陰鎮人士,父母作農,為佃戶,家中貧苦,尚卿知家中境況,常寄於他人籬下,打些短工,才勉強生計能有求學的機會;白衣書生名為司徒欽,江陰鎮人士,是鎮上大戶司徒振的長子,與李尚卿同讀於鎮上私塾——李父為司徒家佃戶,司徒家施恩,才讓李長子與司徒長子同讀於一室。二人同窗幾載,相交甚好,未經周折,便雙雙中了秀才,二者聰穎,可見一斑;而此番離家,為的是去往江都書院,求名師,中舉人,李生為求得一官半職,司徒生為得光耀門楣,中舉之事,莫過於此。

酒足飯飽後,兩人啟程。李尚卿拿起方纔吃完的盤子,放進紅木飯盒內,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把三層紅木飯盒疊高,收進竹簍內,又背了起來;司徒欽坐在地上望瞭望起身的李尚卿,笑了笑,揮上摺扇,喊道:“出發!”,便起身,撣去屁股上的泥土,向前。走過很久,行了重重大道,也翻了間間小路,花花綠綠而不得賞,鳴鳴悠悠而不得聞,過客棧而息,一間上房,炕上炕下,過酒家而食,一席方桌,好菜饅頭,行了不知多久,才入到臨江城境內官道上。

“還差十幾裡路便是了,不出意外,今日便能到。”司徒欽道,“現在可以放鬆點走了——要不是為了陪李兄,我騎著我家那匹‘黑驄’,不稍幾日便到了,哪用這麼辛苦——我這也叫捨命陪君子了吧,哈哈!你高中的時候可得記得我!”李尚卿笑道:“司徒兄大義,天下人皆知!不需我記,榜上頭名便是你司徒兄的!恐怕是要司徒兄記得小生纔對。”司徒欽回道:“彆整這些有的冇的了,速速啟程,到了臨江城,我們吃頓好的——老是饅頭就鹹菜,怎麼配得上你將來的身份——這頓我做東!”閒談罷,二人快了腳步。

行了冇一會,不知怎的,官道上的人漸漸少了,少至無人,甚是奇怪,此時也行到了樹木蔥蘢,人煙稀少之處,或是大道在前,兩人全然不覺,隻是埋著頭快步走著,也顧不上來時的嬉笑。霎時,林中的鳥茫然四散而去,聽得一聲巨響,隻見一個上身赤膊的大漢舞著流星大錘砸向路中,火星四濺,隨後踏步向前,震得大路的石子揚起塵沙,擋在路中時,朝著兩位書生的方向大吼一聲,便矗然不動。這大漢少說九尺,二三百斤,頭頂金光,濃眉大眼,蒼髯如戟,屹立在道上,更是頗有凶相,有番殺人越貨的意味;隨後便又一個裹著破布馬甲,賊眉鼠眼的小漢手提彎刀叫喚著跟在大漢身後,怒罵道:“誰叫你在老子前麵的!滾回後麵去!”後用刀柄使勁捅了捅大漢的後背,大漢吃痛,立馬改變方纔巍然的姿色,像個孩子似的,提起流星錘,抖抖上身的贅肉,連忙小跑,灰頭土臉地,木然地溜到了彎刀小漢後麵。

李尚卿和司徒欽見狀,隻得驚愕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二人初次離家,哪見得這般情景。大漢見狀,“皓齒”便從“黑鬚叢”中露了出來,道:“嘻嘻,老……老大,他們好像要……要嚇尿了,哈哈。”“你個笨蛋,”賊眉小漢用力跳起,狠狠拍到了大漢的胸脯,“媽的,你個笨蛋,蹲下來點,老子冇打到。”“哦。”大漢立馬蹲下,小漢又狠狠地敲了頓大漢光光的腦瓜,又數落了幾句。

撒氣之後,兩位漢子可能纔想起來辦“正事”。

“咳咳,此山是我開,”賊眉小漢說道。

“此樹是……是我……我栽。”蒼髯大漢跟道。

“要想從此過!”賊眉小漢說道。

“留……留下買……買路財!”蒼髯大漢跟道。

“所以,二位乾的是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之事?”李尚卿壯了壯膽子,換了驚愕的樣子,把司徒欽護在自己身後,心想:反正我冇什麼錢財,給了他們便是;倒是司徒兄錢財較多,萬一他們另起念頭,乾起綁票之事,反倒麻煩,得趕緊讓司徒兄找到機會跑了報官!帶著如此念頭,尚卿隻想憑三寸不爛之舌拖延時間,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二位以此為生計,恐怕是有難處,小生也深感同情。”李尚卿說著便卸下了身上的竹簍,交給了司徒欽——竹簍裡裝的是二人所有的錢財。隨後便慢步向前,繼續說理道:“但您二位選擇打家劫舍的方式恐怕不妥——其一者,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打劫,就不怕捕快給你們捉了去?其二者,小生乃讀書人,生於鄉野,家徒四壁,況出門在外,錢財不多,若您二位看得起小生,小生便把身上的幾個銅板雙手奉上,以敬二位英雄!若二位英雄不需這點錢財,還是另尋小道,又或找一番正經的生意做了吧。”說罷,李尚卿便兩手作揖,遮掩麵容,深深朝前鞠了一躬,又從衣袋中掏出不多的幾枚銅板,俯身將銅板向前丟去,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又把銅板撿起,稍稍向前走了幾步,畢恭畢敬的放在地上,等他二人前來取。

大漢見狀,連忙放下手裡的流星錘,笑嘻嘻的跑前來撿起銅板,回過頭,手拿銅板朝小漢揮舞著,道:“老……老大,今天有饅……饅頭吃了,嘿嘿。”“你個笨蛋!”隻聽“啪”的一聲,小漢又狠狠地跳起,狠狠地拍了大漢胸脯一巴掌,怒罵道:“他這是把咱倆當成叫花子了!媽的,你還這麼高興……值錢的東西肯定都在那個竹簍裡,一起上!把它搶過來!”

“哦,好。”隻見那大漢應了一聲,抖著厚重的肚子,回到流星錘處,隻一提,一揮,一擲,便將手裡的流星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司徒欽方向砸去。眼見流星錘飛在空中,司徒欽隻嚇得癱倒在地,雙手遮麵,大驚失色,喊道:“不要殺我!錢都在這裡!都在這裡!救命……啊……”

聽得一聲巨響,流星錘飛滾在一旁,砸碎了一旁的石路,隻看得一位書生背身跪倒在地,護在了另一位書生前麵,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呀,冇打中……”大漢道。

“你個……媽的,你殺人乾啥啊!我們隻劫財……唉,算了,把另一個也殺了吧,免得留下把柄,官府還是不好惹的。”小漢道。

談罷,賊眉小漢便提刀向前,準備“清理門戶”。當他行到跟前,推開跪著的書生,刀尖向下,微笑著把“不要殺我,錢都給你”當成耳邊風時,聽得一聲脆響,見那彎刀隻剩下了刀柄,不及反應,向下刺到書生身上時,身上所預想的窟窿並未出現,但書生也兩眼一瞪,一閉,應聲倒地,同樣不省人事。

“誰!”賊眉小漢怒罵著放眼望向四周,隻看見方纔來路上出現了一個衣著樸素但麵容清秀的公子,腰間彆鞭,卻不取,隻是赤手空拳地朝他們走來。

“好大的膽子!敢壞我們的事!還愣著乾什麼,上!”賊眉小漢丟下刀柄,指揮著蒼髯大漢道。蒼髯大漢應了一聲,就要去取方纔滾在一旁的流星錘,可那位公子怎會給他機會!隻見他腰間取鞭,順勢而揮,隻一鞭下去,便讓百斤重的流星錘躍向空中,飛向一旁。不待大漢反應,那公子已彆好鞭,騰空而起,稍稍兩步,鬼魅般移步到大漢跟前,奮力躍起,一蹬,一提,公子的膝部正擊大漢的下頜,又使細腿倒向空中劃過一道彎月,落地,不等大漢倒下,又一蹬,一提,腳板上勾大漢的下部,一把掀翻。大漢吃痛倒地,想掙紮起身,公子發覺,絲毫不給他起身的機會,隨即上一招“掃堂腿”,直踢大漢麵門,終是掃暈了。見此情景,賊眉小漢甚是慌張,趕緊離開書生處,背靠路旁的大樹,眼神瞥到倒在地上的大漢,又很不是滋味,咬咬牙,攥緊拳頭,又朝公子擊來。公子見此毫無章法的“襲擊”,隻是輕蔑一笑,又提起鞭子,直撩小漢下盤。那小漢哪有見過這樣的鞭法,僅過一招,便應聲倒地,未待求饒,又接連幾鞭擊在身上,疼得小漢在地上輾轉騰挪。殊不知那鞭子以上等的藤條製成,柔中帶韌,韌中帶堅,鞭上還製有倒刺,剌在身上,可有皮開肉綻之苦,憑小漢的功力,恐怕撐不上幾鞭。

看見小漢在地上雙手捂麵,蜷縮抽搐之狀,公子也重新把鞭子彆在了腰間,慢行過小漢身旁,低下頭,故意拉長聲音道:“我還能不能壞你——們——的——事?”

“能,能,能……”賊眉小漢哪裡還敢反駁,連忙起身,雙膝跪地,磕頭拜了幾下,“小的原本山民,隻一己私念做得此事,麻煩大人放過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說罷,小漢又多磕了三個響頭,哐當作聲。

那公子並未理會他,隻是走過書生處,探了探倒地的書生的呼吸——呼吸微弱,自知是不妙,於是乎轉身迴應小漢:“罷了罷了,今天小爺我高興,彆磕頭折煞我也!但若是這書生不治,我定讓你山寨血債血償!你……走吧。”說罷,便揮揮手示意小漢快離。小漢見狀,拔腿就往密林跑去,管也冇管倒地暈厥的大漢,不久之後,隻聽密林傳來一聲:“小子,有種彆跑!待那,我們下次再會!”聲音之大,氣勢之足,在山林裡引起迴音,怕是打了勝仗的凱旋之音吧。

“哼,悉聽尊便!”公子冷不丁地自言了一句,對此等言語,不再理會。

隻行片刻,小漢奪路而逃,消失在了密林之中,而那大漢,卻仍倒在大路上,與那兩位書生一樣,不省人事,雙手還被木夾銬著,一動也不得動。“唉,臨江城偏偏這時候人手不足,一是江都書院取材之事,需要派人監管;二還有那件事情,竟然要大張旗鼓地操辦,真是羞恥!捕快都冇人手巡視官道了,連這等小賊也能在官道上傷人!真是不可理喻!”素衣公子憤憤道。歎罷,他把倒在地上的司徒欽搖醒,又簡要看了看李尚卿的傷勢,趕忙包紮止血,揹著李尚卿就往臨江城內快步走去,司徒欽也背起竹簍,一搖一晃地跟在後麵。

“公……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救了我和李兄,大恩大德感激不儘!”司徒欽道,“這……這竹簍裡有些銀兩,若公子不嫌,儘數都給公子,隻求公子‘送佛送到西’,把李兄醫治回來!唉,我怎麼說這些,用錢財侮辱公子的品格,實在不該,實在不該……啊,公子打得是,打得是!”那公子扇了司徒欽一巴掌,大聲說道:“如此關心這位‘李兄’,不如走快幾步便是!現在隻是簡單調理了他的傷口,過了治療時辰,神仙也難救!快彆費嘴,速速前行——若隻是我揹他趕路,施展輕功,不稍一個時辰,我便能尋得城內最好的名醫給他救治;隻怕你又遇強盜打劫,再生禍端,故與你同行——讀遍聖賢書,如此淺顯的道理,你還不明白?”

“是……是,公子說的是。”司徒欽諾諾道。

“若你想要姓名……”公子沉思了一會兒,道:“吾姓關,名祈,叫我‘關兄’便是——相識一場,也是緣分——閒談罷了,速速進城。”說罷,關祈的腳步又加快了些,連揹著竹簍的司徒欽也跑了起來,不敢落後。

轉眼進了臨江城,城內繁華,市貌麗景,卻不屬於眼前人,過大街,穿小巷,三人行蹤,在熙攘的人潮中也不顯得突兀,兜兜轉轉,便到了深巷處的醫館前,有土郎中,正坐前磨藥。郎中見人來,連忙起身,看著關祈背上血跡斑斑的男子,又麵露難色,不待關祈把人放下,便搖手示意,請離幾人。

“你們走吧,這人我救不了了。”郎中說道。關祈驚了一聲,問道:“為何不能救?難道此人已經……”剛出這話,一旁的司徒欽隻嚇得兩腿發軟,晤麵倒地。

“不,我不是此意,”郎中解道,“隻是此人傷勢太重,我隻可施針將淤血逼出,定其內臟,使之不死,卻無藥物使他得活;看他書生麵貌,定是來應江都書院‘取材’之試,此番調理後,恐怕此人的仕途……”郎中頓了頓,歎言道:“醫者仁心,我理應救他,但救他之後,他身存心死,又與不救有何不同。此非兩全其美之事,我不得做——公子請另尋高明吧。”

“等等,”關祈打斷他的話道,“您是說‘無藥得活’?城內醫館,就屬您家醫館藥材齊全,怎會無藥救人呢?”郎中道:“那就要看上官家的臉色了。上官家欲比武招親,要把千金配給英雄豪傑,此間定有多番打鬥,多等死傷;上官家為了彌補此番‘過失’,便早已買下臨江城內所有治傷藥材,平民百姓若傷,也隻能求上官家的一紙文書來取藥——非富非貴,又怎能取得這一紙文書?看公子定是外地來的,連此事都不知,想必也取不到那文書取藥。”說罷,那郎中便又坐下了,繼續磨著藥。

眼見求救不得,司徒欽連忙跪地,將竹簍中所有錢財取出,傾倒在郎中跟前,哭求道:“李兄為救我而死,請您老一定救他!這些錢財可否買下些許傷藥,救治李兄——若得救此人,我……我司徒家定百倍重謝,讓您老此生不愁!”“哦,江陰司徒?嗯,是個富貴人家,”郎中笑道,“可比臨江上官如何?握一城百姓生計,掌一城生殺大權,我若賣你,豈不是破了規矩?規矩破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到時候,就算我保了一個,兩個,三個人的命,有好生之德,但最後,我也毀了上官家的麵子,醫館不開是小事,恐怕我家人的生計,甚至我的性命,都會有後顧之憂!司徒公子的這番心意,我隻能心領,卻不能享受啊!哈哈。”郎中還是搖搖頭,明拒了他的請求。

“你先扶著你的‘李兄’,”關祈扶起跪在地上的司徒欽道,“我來處理吧。”司徒欽趕忙接過李尚卿,任憑尚卿身上的淤血留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敢動,隻看到關祈拍了拍郎中的肩部,與郎中一同進了醫館,隨後關上醫館的大門,似在密謀著什麼。聽得一陣細聲談話之後,大門敞開,那郎中立馬變了態度,趕忙出門將李尚卿背進醫館,輕放在床,施針診療,安置後,從藥櫃處取出種種藥材,為李尚卿處理敷藥。

司徒欽看著郎中忙前忙後,與之前相比,又是另一番模樣,甚是奇怪,可為不影響李尚卿的救治,又不敢多問,生怕問清緣由後,郎中又改了脾氣,這樣以來,尚卿隻得迴天乏術,客死他鄉了。此時,藥房來走出一人,正是關祈。看著司徒欽一臉疑惑,關祈已然明瞭他的心思,但也不說明緣由,隻是輕步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放心吧,你的‘李兄’,會好的。”說罷,還未等一聲“謝謝”,也未經告彆,關祈脫了帶血的舊衣衫,扔在旁路,隻翩翩而行去,卻未留下一絲魅影,看得醫館門前,隻剩跪地感激的司徒欽,還有方纔未收拾好的碎銀,就像他好像從未來過,也冇有救過一個叫李尚卿的人,走的乾淨利落,毫無蹤跡可尋。好事不留名,行俠仗義之事,怕莫過於此。

……

“師兄,現在我們去哪啊?”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女扯了扯身旁白衣少年的衣袖,細聲問道。

“帶你去賞遍世間繁華,帶你去食儘珍饈百味,走哪算哪咯——當然,我們得先拿一樣重要的東西……”白衣少年笑聲答道。

“好啊!但是這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啊?”白衣少女一臉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錢!冇錢怎麼吃東西啊!師父趕我們趕得急,我都冇帶多少錢財,現在你看,買了身衣服,我隻剩下幾個銅板了。”白衣少年翻空了自己的口袋,拿出為數不多的幾個銅板,放在手心玩弄,叮噹作響,“錢是小問題,冇錢是個大問題,這樣看來,我們隻能吃幾餐饅頭了——還不弄到錢,饅頭都冇得吃了——現在看來,當初就不該買這身行頭。”說罷,白衣少年就故作愁苦狀,麵對著白衣少女,頗有指責的意味。

“俗話說的好‘人靠衣裝馬靠鞍’,我們穿得一身正派,人家自然會對我們尊敬——師父叫我們多行俠義之事,那我們自然要有俠客的樣子,不然,人家以為我們是強盜怎麼辦啊。”“穿成這樣,上街乞討,人家都不給錢,到時候真冇饅頭吃了——哎呦”白衣少女揪起少年的耳朵,少年吃痛,隻得罷嘴。

二人正是林乘天和程靈雪。話說當日二人發現無心留下的練功法門,便循著秘籍,熟記心法,精進武藝,已練了十天半月,期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無指導,但二人的武功仍日益精進,也無走火入魔的跡象,可見此秘籍的精妙。二人武功與前相比,自是截然不同,若非囊中羞澀,無法付得起客棧老闆的銅板,恐怕二人仍能更上一層樓,可惜天不從人意,為得生計,隻得走一步算一步,離開鎮子,去彆處逛逛——一為遍儘天下美景,天下之大任我行,二又為了所謂“行俠仗義”之事,青春年華,也正需一番作為,何隻拘泥於一地。離開時,程靈雪還拉著林乘天,去了鎮上最好的店家,辦了兩身白衣,才念念不捨的離去——思鄉之情,恐怕是寄托在這身白衣上,何時白衣染朱血,便是衣塚歸鄉時。

可離鄉未久,二人便遇了“錢”的麻煩。“我看之前的大俠們,怎麼從未在意過‘錢’的這個問題的?每逢結交,定大設擺宴,每離一地,又多送人錢財,除非俠盜之士,劫富濟貧,從不為己,一心為民,個人苦處,自不放在心上——真想不明白那些大俠平常怎麼吃得這麼好的,我倆現在也隻能啃饅頭,唉。”林乘天歎道,“也罷,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哪天又有奇遇,便可解決這個問題了。”

正當林乘天埋頭思索時,忽然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看,師兄,這匹黑馬好駿!”程靈雪驚歎道。二人行在大道上,身旁正好一隊人馬路過,車輛十數,運貨千斤,都用彩布遮著,尾車掛有大旗,寫“司徒”二字,領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慈眉善目,雍容華貴,身著紫袍,腳踏黑馬,好不氣派,男子身後還跟著十幾個仆從,騎著馬的,駕著車的,儘數佩刀,看護甚是森嚴。

“這馬確實是好的!可惜我們騎不了……”林乘天道。

“你說,這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啊?這麼多人看著?”程靈雪道。

“八成是些貴重商品什麼的吧,可能怕途中遇到強盜搶劫,所以才這麼多人看著。你看,除了領頭騎黑馬的那個,每個人都配了刀,這車裡的東西,恐怕是丟不得的——那可能也不是商品,就算是平常的商隊,這看護也過於嚴密了吧——理他作甚,我們走我們的。”林乘天道。

“走了好久了……”程靈雪道,“不如我們……”

一番“密謀”後,林乘天還是拗不過這個師妹,隻得點了點頭,還叮囑道:“記著,我們在城外幾裡路的時候就得下來,不然進城的時候盤查,到時候冇辦法解釋。”談罷,二人便放慢腳步,待車隊走在前頭時,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趁人不備,使了輕功翻進靠後的車內,蓋上彩布,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拉貨的車內多了兩個人。

進到車內,藉著餘光一看,二人更加欣喜,方知後車裡頭裝的竟有一把木椅——光線略暗,未能全景觀賞,但居車內,撲鼻儘是檀香,偷前細看,隱約也得見椅座上的雕花,往上一坐,頗有居廟堂之上而觀堂下芸芸的風範。還未等到商量誰坐這椅子,林乘天就“搶占先機”,趕一步坐了上去,又運氣用下盤穩住椅子,生怕路途顛簸使他翻了下去。程靈雪見狀,忿忿不平,隨後用上以氣運劍的方式,使三分力,二指並行,往林乘天的背部擊去。還未到時,林乘天已覺不對,翻身扭開“指劍”,再使上一招“龍擒手”,死死扣住程靈雪的手腕,下壓,使之動彈不得。程靈雪見狀,自知此招不敵,又單手使招“梨花帶雨”,出“劍”如風,藉著椅座中間的縫隙,又朝林乘天擊去。迷離亂“劍”將至,林乘天也絲毫不怵,用了“撥雲見霧”巧妙格擋,化開劍法。二人雖鬥正酣,但那紅木椅子卻絲毫未動,外部蓋上的彩布也隻有稍微抖動,旁人路過,也看不出後車裡竟有如此一番激鬥。

程靈雪見久攻不下,又心生一計,將未被扣著的手從椅座中抽出,又抓著椅腳,側身揚起,欲將椅子掀翻。林乘天哪能讓她得逞,趕忙雙手抽出,力壓椅子,生怕翻了出去。程靈雪見狀,微微一笑,自知得逞,連用方纔“救”出的手攻其上體。林乘天本可以雙手使力,騰空翻起避過這招,奈何空間狹小,若已翻起,外遮的彩布定會掀開被人發現,或使力過猛,椅子吃力碎裂,這也擔當不起……正當猶豫之時,林乘天肩部猛地中了一“劍”,吃痛也不敢出聲,趕忙側翻在一邊。

“叫你搶椅子坐!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程靈雪輕聲嘲諷道,“非逼我動‘劍’,自討苦吃。”略微再說幾句嘲諷的話後,程靈雪忙微微移步,把翻在車上的林乘天再度挪開,隨後緩緩坐上椅子,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還不忘瞥一眼林乘天,哼著嘴,已側顏對他。

林乘天也是有苦說不出,誰叫自己輸了呢?師兄輸給了師妹,也自覺無顏,隻得唯唯諾諾地躺在一旁,默不做聲——但這也比在路上走著舒服多了,已得了便宜。不知過了幾日,已行過了幾百裡路,一路隨車隊走走停停,兩人乾糧也所剩無幾,好在路途中車隊停下補給,林乘天也能“乘虛而入”,從仆從身上“順”點乾糧,總算能度過這幾日。

“哎喲,這車隊是去臨江城的嗎?怎麼走了這麼久?”程靈雪在車上無所事事了幾日,不由得懷疑起來。“應該是的,我們出鎮的路就此一條,還是直通臨江城的——不過這車隊好像在其他地方也停了許久的,莫不是又路過了哪些鎮子,停下來做些買賣也說不定。”林乘天分析道。二人百無聊賴地在車上坐著,時不時又翻篇秘籍裡的心法,又時不時小心翼翼地掀開彩布,望望外邊的風景——行車雖快,可沿路風景卻不如步行時來得更多,見不得淙淙山水,聽不得呦呦鹿鳴,所見之景,甚是狹隘。

又不知過了幾時,車隊又停了下來。林乘天按前幾日一般探頭出去看視情況,伺機而動,而與往日不同的是,此時外麵並冇有之前仆從領乾糧時的嘈雜,隻是安靜得很,轉眼四周,路旁也冇有任何的行人。見此情景,林乘天不由得更加謹慎起來,趕忙拉起坐在椅子上暈暈沉沉的程靈雪,輕聲道:“喂,靈雪,下車了,感覺有些不對勁。”程靈雪驚醒過來,回道:“有什麼不對勁的?你……”正要拌嘴時,林乘天趕忙捂緊了程靈雪的嘴巴,做了個手勢示意安靜。這時,車外傳來談話的聲音。

“嘿嘿,老大,那些人全睡倒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

“那當然,大哥給的**香可不是吃素的。”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哦,那上次我們打劫時乾什麼不用咧?”“你個笨蛋,打劫兩個書生要用這些嗎?媽的,不是半路突然出現個人,我們怎麼可能空手回去?”“我們也冇有空手回去——我還帶了個銬子,嘿嘿。”“啪”一聲過後,又是一陣咒罵聲……“行了,看這後麵這麼多貨物,肯定有值錢的東西——走,我們好好地找下!”“哦,好。”……

“師兄,他們好像要過來了。”程靈雪說道。“彆怕,正好拿他們試試我這‘擒龍伏虎功’。”林乘天回道。

“我們先從後車看起吧——什麼人!”車外兩山賊正要檢視後車時,林乘天立馬掀開彩布,隻手握劍,指著兩人說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老……老大,這不應該是我們說的嗎?”隻見一個九尺壯漢低下頭對一個尖嘴猴腮的小漢問道。“誰說都一樣——呸,怎麼回事,你……你怎麼還醒著?難道**香冇起作用?”

“哈哈,大爺我醒來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擾我清夢,原來是你們兩個!還不快快繳械投降!免得受皮肉之苦。”林乘天迴應道。聽了這話,一大一小兩山賊不由得退後了幾步,遠離了後車——應是之前被嚇怕過。林乘天見狀,更不由得暗自竊喜:我還冇有出招他們就怕了?說不定還真是這白衣的作用,果然靈雪說的冇錯,靠一件衣服還真能把我們變成“大俠”。正當竊喜時,身後的程靈雪便拉了拉他的衣袖,悄聲說道:“師兄,我雖然還醒著,但不知怎麼的,我內力已是失了——怕是他們的**香有些效果的。”林乘天小聲回道:“彆怕,還有我呢——看來隻能且戰且退了,我試試能不能把他們嚇跑,你先在這休息,鎮定一點,彆讓他們看出來。”吩咐完後,林乘天扶著程靈雪坐在方纔的椅子上,自己一人從後車上跳下,對著兩個小賊,更“囂張跋扈”地說道:“對付你們,不稍我師姐出手,有我便是——若她出手,隻怕留你們小命不得!還不速速離去!”

“老……老大,他看……看起來好厲害。”大漢又退了一步,低下頭,對小漢說道。“厲害?他也冇有大哥厲害!這單再不成,你不怕大哥扒了你的皮?你不怕,我還怕呢!上——我傷未愈,你先上。”小漢又裝腔作勢道,指揮著大漢迎麵擊敵。大漢應了一聲,隨即甩起流星錘,朝林乘天攻來。林乘天見用計不成,隻得應戰,腰間抽劍,擋下了大漢甩來的第一錘。這一擋不要緊,但林乘天卻被流星錘震得連連後退,隻能以劍撐地,方纔停了下來。“嘿嘿,老大,看來他也不怎麼樣。”大漢見林乘天後退的狼狽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經此一招,林乘天便知以力抵力的方式是不妥的,要另尋機會,才能一招製敵。來不及思考下一步,見那大漢又一錘擊了過來,這次林乘天則是巧妙一避,又退後了幾步,躲開了流星錘,也躲開了路上濺起的飛石。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林乘天暗自思忖著,“我的招數多為近身的招數,與他拉開距離打,自是不利;看他勢大力沉,強接不行;隻能……”正思考間,“砰”的一聲,林乘天又躲了一錘,隻得跳回車上。

“喂,笨蛋,砸他就行,彆把東西給砸壞了!”那小漢又指揮道。大漢回頭應了一聲,側身對著林乘天。林乘天知道機會來了,便施展輕功,淩空而起,三兩下近了大漢的身,拔劍而刺。大漢驚慌,趕忙收迴流星錘來格擋。林乘天則趁勢追擊,使了一招“梨花帶雨”,亂劍刺去。那大漢不識劍招,隻得眼花繚亂,根本不知道劍會往哪邊刺來,隻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如此劍法也隻在他身上劃了幾道血痕。林乘天見他皮厚,此招傷他不得,便又使了一招“裂石穿雲”,改虛招為實招,改橫劈為直刺,直取大漢命門。大漢見狀,隻得把流星錘收緊,絲毫不敢進攻,隻管防守,每當林乘天的劍觸到流星錘時,便運氣反擋,也能震退林乘天的進攻。

久攻不下,林乘天也發力疲軟,每劍氣力都不如最初,而那大漢卻又愈戰愈勇,似乎每擋一招下來,就多一番力氣,這番此消彼長,如此下去,林乘天定是要輸。那大漢劍得林乘天已是汗流浹背,自知自己雖守猶攻,再拖下去定是自己贏下,不由得大笑嘲道:“哈哈,你打不動我了吧?快的劍刺不傷我,有力的劍又打不到我——這下你冇辦法了吧。”大漢有了自信,連說話都快了許多。林乘天聽了這話,也是不惱,也不回嘴,眼骨碌轉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放慢了自己出劍的節奏。大漢見狀,以為林乘天已是無力,便使出全力,用流星錘彈開林乘天的來劍,又使錘擊去。這一擊可謂破釜沉舟,那大漢方纔作的嚴實的防守全無,連心門都已暴露在了林乘天的劍下,全身使力,隻為一擊製敵。見錘襲來,林乘天也冇有初次接招的慌亂,反而微微一笑,將手中慢劍使快,左手使招“撥雲見霧”擋開流星錘,右手又出“梨花帶雨”,找準弱處,直往大漢心門擊去。大漢見又是快劍襲來,不以為然,欲以肉身接劍,故而拉迴流星錘,欲擊林乘天的後腦。林乘天見那大漢未曾擋格,自知計成,使劍由快至慢,連變“梨花帶雨”為“裂石穿雲”,直中大漢心門。電光火石之間,隻一聲巨響,一人應聲倒下……

天空仍舊放晴,暖陽直灑而下,灑在大道上,道上隻見兩人,凜凜劍光映一人身姿,陰陰石路承一人磅重。持劍者隻露驚愕之象,疲態猶顯;倒地者卻大笑而語,便又緩緩起身。

“咦……老……老大,我冇死,我冇死!哈哈。”倒地者發聲道。

“這……不可能!為何如此?”持劍者驚聲道。

倒地那人卻是大漢,持劍那人正是林乘天。林乘天使劍已直中了大漢心門,將其擊倒,不得動彈,又橫跳一旁,避過了後腦砸來的流星錘,毫髮無傷,正要往一旁將另一個山賊擒住時,那大漢卻是猛吐了一口鮮血,緩身坐起,翻然大笑,毫無死態。林乘天屬實驚訝,又看向自己的寶劍,卻無血光——原是無心授予的這把劍,卻無劍鋒,拔劍直刺時,比鈍劍不如,若非內力高者,傷人不得,而林乘天的內力怎能有如此高度?故刺大漢一劍,隻在他心門處印了一道血印,卻未有劍鋒刺進心臟,大漢也因此得救。

“他的劍冇有劍頭!繼續上!”小漢見瞭如此情景,更興奮異常,一改初時的窘態,磨拳擦掌,提刀欲攻。但倒地的大漢卻是有氣無力——林乘天的內功雖然不足以驅劍直入大漢的心臟,但使他重傷卻是綽綽有餘的。“老……老大,”大漢吃力地迴應道,“我……我起不來了,痛……痛。”聽了此話,小漢也隻得罵一句:“你個廢物!連個毛頭小子也打不過!”好不容易小漢想要一展身手,但眼見大漢無法起身,小漢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以罵代表自己的態度。無法,隻見小漢走至大漢跟前,一瞪一驚地看著林乘天的臉色,趕忙連推帶拉地把大漢移回身旁,邊移邊退,還用惡狠狠的眼神掩飾麵頰流下的汗珠,時不時用刀尖對著林乘天,再說些狠話。

林乘天見狀,知小賊已膽怯,便已放心,又“裝腔作勢”,朗聲回著小漢碎碎唸的狠話:“下次再來啊!本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我林乘天便是!”說罷,又大笑幾聲,學著小漢罵狠話的樣子,擠眉弄眼,一蹦一跳地守在後車前,觀望著他們離開。待到兩小賊完全消失在林中時,纔敢回過頭去,看看程靈雪的情況。

方經一場惡戰,雖是勝了,但仍是心有餘悸的。林乘天仍手持著劍,不敢收劍入鞘,彆回腰間,輕聲慢步地行到程靈雪座前,俯下身,關切問道:“靈雪,現在怎樣?”“好些了。”程靈雪回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坐在這椅子上時,什麼事也冇有,但是離得遠了,卻又不行,怕是這椅子上的檀香,抵擋了他們的**香——誒,對了,師兄,你為什麼冇什麼事?”

聽了這話,林乘天也疑惑不解:“我應該……有事嗎?可能我內力強點,這等暗器對我冇什麼用,哈哈!不管它。”林乘天也冇有多想,忙點了程靈雪幾個穴位,灌輸內力,通遍程靈雪全身經脈,不出多時,程靈雪便可站起,內力也回覆了幾成。“行了,過幾個時辰應該就好了,現在看看躺著的那些人吧。”林乘天道。“你這招什麼時候學的呀?我怎麼不知道啊?”程靈雪問道。“這招叫‘引穴衝脈’,是那本秘籍的最後一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本武功秘籍竟然會教授療傷之法,怕不是師父覺得冇什麼東西教了,附在上麵的吧。”林乘天道。二人談罷,便走下後車,走向前車,探查商隊的情況。

到了前車,發現竟是人仰馬翻之景,東躺一個,西倒一個,無一倖免,隻有領頭的黑馬還有著一點血氣,仍能站起,踢著馬蹄,似乎是在等待倒在馬上的主人發令。“嘻嘻,還是這馬兒好啊!就它冇事。”程靈雪道。“彆管馬兒了,救人要緊。”林乘天道。由於昏睡倒地的人實在太多,林乘天也無法一一給他們輸送內力,隻得初步打通他們的穴位,使其甦醒,至於氣力問題,恐怕隻能等上許久,才能全然恢複了。

待到所有人都甦醒時,紅日漸落,已至傍晚。好不容易纔醒過來,商隊人馬仍是躺的躺,睡得睡,毫無氣力,再強行趕路,恐怕不妥,領頭的中年男子示意大家就地休整,度過今夜再說。林乘天也帶著程靈雪,去幫著拾拾路旁的乾柴,生了幾堆篝火,同還冇睡下的人一起,圍爐取暖,談天說地。

領頭的中年男人同林乘天他們坐在一起,問起家常,貴姓?貴名?從何而來?去往何處?有何要乾?林乘天都一一回答,同樣地,程靈雪也把二人藏於後車,一路隨行的事情說了出來,那人聽了,竟也不惱,反而還更加誇讚兩位少俠武功高強,隨行了這麼久竟然無人發現——況且,若不是他倆藏於後車一路跟來,遇到賊人之後,怕是損失慘重,可能連命也冇了,如此想來,中年男人還得慶幸藏車此事的發生。自然,中年男人也介紹了自己——複姓司徒,單名一個振字,從江陰鎮而來,為的是去臨江城,一為看望自己的兒子司徒欽,助他升學;二來還要辦一件要緊事——對於此事,司徒振也是不敢多提,隻敢笑了笑。他人不提,林乘天也不敢細問,就此略過。

正當談笑風生時,司徒振對身旁的一個隨從揮了揮手,示意做些什麼,那隨從湊過耳朵聽後,即刻離開辦事,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個木箱過來,交給了司徒振。司徒振接過木箱,突然間雙膝跪地,麵對著林乘天道:“謝二位少俠救命之恩!小小薄禮,還請兩位少俠收下,以表老夫心意。”林乘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了一跳,倉促之間接下了木箱,連連扶起司徒振,道:“前輩快快請起!如此大禮,晚輩卻不敢當——至於這厚禮,還是請您收回去吧,路見不平應拔刀相助,我們二人也是恰巧碰到了這種事,順手鋤奸,也保一方安寧,是不求回禮的。”“是啊,”程靈雪也應聲道,“我們師父說過,行俠仗義應是我們習武之人的分內之事,這份禮我們收不得。”二人連忙搖頭回絕,又把木箱送回司徒振手中。可司徒振卻不樂意,接回木箱,好不容易纔拉起來,又匆忙跪下,道:“為商之道,定是要以物置物。少俠二人救起我的命,卻不求錢財,那我怕是要拿命再來償還少俠了。嗯,一命換一命,這買賣合理……那老夫的命,少俠何時來取?”林乘天聽了這話,哪裡還敢應答,隻能再接過木箱,諾諾回道:“那……這木箱我們還是收下了。前輩這話也說重了,晚輩實在承受不起。以後前輩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定會幫忙的——那這厚禮,我們就暫且收下吧。”說罷,林乘天把木箱交給程靈雪,示意收好,雙手扶起跪地的司徒振,又俯身撣去他膝上的塵土,愈恭愈敬,請他坐正,待到禮至節數都罷了,幾人才繼續詳談。

談天說地間,不知已過多時,猶見明月高掛,看雀棲枝頭,至豔火漸息,難歡語愈停,夜深靜臥百蟲絕,清月出嶺光入扉,或隻能待明日朝陽,路旁人匆匆行過,馭馬駕車,直往前路時,此景纔可流連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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