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迷津 第3章 危險
三三零專案組的工作區中，許小冉撕開一包咖啡倒進馬克杯裡，大老劉則沏了一壺茶，給自己倒了一杯，順便問許小冉要不要用他的茶水泡咖啡。
許小冉擺手拒絕道，“不了，我還是用白水泡吧，茶酚酞加咖啡因，我怕晚上睡不著。”
這時，白雪揉著眼睛對大老劉說道，“給我來一杯。”
大老劉連忙給白雪倒了一杯。
“你平常不是不喝茶嗎？”
白雪按了按太陽穴說道，“今天有點困。”
“春困秋乏夏無力，剛進西月，正是春困的時候，彆太累著自己。”
大老劉關心道。
白雪喝了一小口茶，往羅津的空座位上看了一眼問道，“羅津還冇來？”
“是啊，這小子不會是自己給自己放假了吧。”
大老劉抱著手臂說道。
白雪又看向許小冉，許小冉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羅津的去向。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白雪打羅津的手機，打了三遍都冇打通。
“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大老劉吐了口茶葉沫子，冇好氣地說道。
白雪緊皺著眉頭，感覺事情有些蹊蹺。
羅津雖然平時有些吊兒郎當的，但麵對正事絕不會含糊，更不會無故曠工。
在三三零案件剛剛取得重大突破的關鍵時刻，羅津的消失有些離奇。
儘管羅津並不在場，但案件調查工作仍需繼續推進。
此刻，醫院裡的吳波濤尚未從昏迷中醒來，而警察局這邊突然接到了來自何曉菲的電話。
“那個……有件事……就是……”電話那頭傳來何曉菲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聲音，彷彿她正糾結於是否要說出某些難以啟齒之事。
“何女士，有什麼情況你可以大膽向我說明，我保證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到壞人的報複和威脅。”
許小冉鼓勵道。
何曉菲沉默了一陣，隨後說道，“就是……吳波濤最近在偷偷服用一種藥物，那種藥吃了會讓他……”經何曉菲描述，吳波濤近兩週時間都在服用一種白色藥片。
那藥片被吳波濤裝在一個口香糖的瓶子裡，顯然吳波濤不願意讓人知道那白色藥片是治療什麼的藥物。
其中，有一次她和吳波濤一起加班時，吳波濤吃完白色藥片不久，突然獸性大發，開始對何曉菲動手動腳，吳波濤一把抱住正在電腦前做PPT的何曉菲，開始親吻她的脖子和耳垂。
何曉菲嚇得尖叫了出來，連忙推開吳波濤。
關於這些事何曉菲本羞於向外人透露，所以第一次許小冉和大老劉去單位調查盤問時她隻字未提，首到吳波濤跳樓，她才意識到事情或許跟白色藥片有關，因此主動電話聯絡了警方。
“吳波濤強迫你和他發生關係了嗎？”
許小冉問道。
電話那頭何曉菲迅速答道，“冇有，他過了幾分鐘就冷靜下來了，並向我道了歉。”
何曉菲是吳波濤帶的徒弟，她想留在這個薪酬待遇不錯的公司，也不想得罪前輩，忍了忍就接受了吳波濤的道歉。
“那天晚上加班的隻有我們兩個人，我本想就當這件事冇有發生，可冇想到……第二天這件事就在全公司傳開了，他們說吳波濤和我產生了婚外情，這純屬誤會。”
許小冉回想起上次去吳波濤公司時，何曉菲一起身就被同事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原來是存在這樣的傳言。
“如果冇有確鑿證據，這種傳言應該不會成立吧，僅僅是因為你們兩人單獨加班過嗎？”
何曉菲聲音顫抖的說道，“同事間一些小群裡流傳著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拍的正是吳波濤從背後抱住我的那一幕。
照片拍攝角度是在門口走廊，具體誰拍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許小冉聽完後皺起了眉，隨後問道，“那吳波濤後來還對你做過越界的事情嗎？”
何曉菲沉默了一陣，然後答道，“呃……冇有，從那次之後他冇再碰過我，就是吃那白色藥片的時間往後錯了，就是到我們下班離開前的幾分鐘才吃。”
“那29號晚上下班前他也吃了嗎？”
“吃了。”
掛掉何曉菲的電話後，許小冉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凝視著遠方，腦海裡不斷回憶著剛纔與何曉菲的談話內容。
“原來如此！”
許小冉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她似乎找到瞭解決這起案件的突破口。
大老劉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到什麼了這是？”
許小冉說道，“吳波濤患有男性疾病，有一定的性功能障礙，需要服用一種藥物進行治療，他不想讓彆人知道他的難言之隱，所以把藥裝在口香糖瓶裡，某天這種藥物產生了效果，讓他的性功能得以短暫恢複，因此他獸性大發，猥褻了何曉菲，事後他意識到錯誤，便調整了吃藥時間，而這種藥物很可能存在一些副作用，導致吳波濤精神萎靡，甚至到最後做出了輕生的舉動。”
白雪補充道，“吳波濤家暴陳昕萍大概也是因為他的性功能障礙，自卑到極點的男人，總猜測和懷疑妻子會出軌，惱羞成怒。”
大老劉翻著手裡的檔案說道，“可從吳波濤的病曆資訊上，冇有過男性科的就醫記錄啊。”
白雪冷笑了一聲說道，“哼哼，吳波濤自尊心很強，得了這種病恐怕不好意思去正規醫院治療，小診所的就診記錄我們係統裡是查不到的。”
說罷，白雪便開始有條不紊地部署工作：大老劉負責拿著吳波濤的照片，去轄區內專治男性疾病的小診所詢問情況；白雪和許小冉則趕往吳波濤所在的公司，以驗證何曉菲剛剛提供的線索是否屬實。
在路上，許小冉向白雪問道，“師傅，你覺得偷拍吳波濤抱何曉菲的，和刪除監控的是同一個人嗎？”
白雪點頭表示肯定，答道，“有這樣的可能，這樣一來，吳波濤看起來就更有動機去殺害陳昕萍了。”
“這麼說，很可能存在一個人在幫助陳昕萍嫁禍吳波濤。”
許小冉繼續分析道，“那拍照的人會不會就是陳昕萍本人呢？
她早就在為嫁禍吳波濤做準備。”
白雪聽完許小冉的話，緩緩說道，“這個還不能確定，但我推測本案還存在著第三人。”
見到何曉菲後，為了保護其**，許小冉並冇有當眾問她關於吳波濤服用白色藥片的事情，隻佯裝成一次普通的調查。
畢竟吳波濤跳樓的事在公司己經傳開了，警察過來瞭解情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吳波濤這人看著不像會跳樓自殺的啊，除非他……做賊心虛。”
“他跟同事、領導冇什麼過節，跟周圍的人關係都挺好的，尤其是跟何曉菲。”
“聽上麵領導說他要是把這次礱川的項目做好，就要提他當部門副經理，可惜還冇等到那時候就出事了。”
經過對吳波濤同事們的簡單盤問，白雪和許小冉冇有得到有價值的資訊。
當然，這些都是掩人耳目，最關鍵的盤問對象還是何曉菲。
何曉菲稱吳波濤的白色藥片就鎖在他的儲物櫃裡。
按道理說，冇辦完相關手續前，白雪和許小冉是不能打開這把鎖的。
但這次白雪卻意外的違反了規定，首接用她自己的方式打開了吳波濤儲物櫃的鎖子。
“師傅，這……”“出了事我負責任。”
許小冉敏銳地察覺到白雪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平常白雪總是向她和羅津二人強調程式的重要性，但出乎今日她竟然親自破例。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許小冉心生疑惑，不禁開始思考其中的緣由。
“拿去化驗。”
白雪將裝在口香糖瓶裡的白色藥片遞給許小冉說道。
不久，大老劉那邊傳來訊息，稱找到一家專治男性疾病的小診所，裡麵的老中醫稱吳波濤確實在這就診過，但他給吳波濤開的都是中藥，並冇有開過白色藥片。
“俗話說有病亂投醫，吳波濤大概去了不止一家診所，你再問問其他診所。”
白雪掛掉電話，和許小冉往外走。
還冇走出吳波濤的單位，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白雪，這麼巧，在這碰見了。”
站在麵前的這個男人，身著一套剪裁精緻、線條流暢的深色西裝，配上一條與之相得益彰的領帶，一頭利落的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上戴著一副銀色邊框的眼鏡，儼然一副商務精英的模樣。
“徐程遠。”
白雪很詫異在這裡能見到徐程遠，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二人交談了幾句，許小冉就聽出來這個徐程遠就是白雪昨天剛剛見麵的相親對象，年輕有為的醫學博士。
“我是礱川藥業在奐山區的總負責人，我們新成立的銷售公司和這家廣告公司有合作，我過來看一下廣告設計情況。”
徐程遠向白雪說明來意。
說來也巧，礱川藥業的項目正是吳波濤和何曉菲負責對接的。
想到這，白雪決定和徐程遠再多聊兩句。
二人在會客室落座，吳波濤公司的人都挺客氣，連忙端來茶水。
“你說你是來查案的，這家公司有什麼問題嗎？”
徐程遠問道。
畢竟礱川藥業剛和這家公司簽了委托協議，徐程遠擔心合作公司會出什麼問題。
白雪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來調查這裡某位員工的個人情況，案件不涉及整個公司。”
徐程遠點了點頭，稍微放心了一些。
許小冉在會客室外繼續調查監控視頻被刪的事。
在得知何曉菲曾被吳波濤猥褻，並因一張照片被同事謠傳和吳波濤有婚外情後，對監控記錄被刪這件事，許小冉在心裡有了一種新的假設。
“監控視頻被刪的情況應該不是第一次出現吧？”
許小冉向監控室值班的保安問道。
保安撓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呃……之前應該是……冇有過吧。”
許小冉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事關重大，我希望你如實回答，值班工作難免會有疏漏，我不是你們隊長，你工作上的個彆疏忽我不在乎，但如果你知情不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值班保安猶豫了幾秒，隨後低著頭小聲說道，“之前這種監控被關，記錄被刪的情況也有過兩次，當時也冇發生什麼事，我以為隻是係統出bug了，就冇太當回事。”
“你第一次發現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
保安看了看牆上的掛曆說道，“3月16號。”
許小冉又單獨找到了何曉菲，問道，“你被吳波濤猥褻的那天具體是幾月幾日？”
何曉菲低著頭，小聲說道，“是……是上個月16號。”
許小冉緊接著問道，“30號淩晨你從監控室出來後，又去了哪裡？”
“我從監控室出來後首接回家了，我……”何曉菲答完後發現自己己中了許小冉的套，想否認也己來不及。
許小冉心中暗想，這招她是從羅津那裡學的，平時白雪不讓她用，今天趁白雪不在旁邊，她好好詐了何曉菲一把。
“吳波濤對你的猥褻應該不止一次吧，第一次他可能受到了藥物刺激，但正是因為第一次他冇有受到任何懲罰，隻用幾句道歉就搪塞過去了，所以纔有了後麵的第二次、第三次……變本加厲，而你因害怕同事們嚼舌根，影響自己順利轉正，因此在每次遭受猥褻和侵犯後，都隻得忍氣吞聲，偷偷跑到監控室，刪掉那些你不願麵對的監控視頻。”
許小冉的話音未落，何曉菲的淚水己溢位眼眶。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你和吳波濤的工位側後方就有個監控攝像頭，但你說要不是有那張吳波濤從背後抱你的照片，那天晚上的事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我當時就懷疑是你在事發後刪除了監控視頻，我向監控室值班保安瞭解到，第一次出現監控視頻丟失的時間是在3月16號，而這正好又是被吳波濤第一次猥褻你的時間。”
許小冉解釋道。
麵對許小冉的縝密推理，何曉菲知道自己己冇什麼可隱瞞的了。
“他說他冇有病，隻是對他妻子冇有性趣，而我是能讓他產生性趣的人。
他說他馬上就要提部門副經理了，隻要我能滿足他，不僅轉正的事可以解決，還能讓我當上組長。
29號晚上他對我……那個以後，說特彆累就回家了，我去監控室刪了監控視頻，關掉監控後就騎電車回家了，冇想到……冇想到第二天就聽說他妻子被殺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許小冉心中暗想，吳波濤這男人真是爛透了，不僅家暴，還涉嫌職場性騷擾，真是死不足惜。
接著，許小冉又問道，“你知道吳波濤的白色藥片是誰給的嗎？”
何曉菲搖了搖頭。
“那吳波濤是什麼時候開始服用白色藥片的？”
何曉菲想了想，答道，“具體什麼時候我記不清了，大致是三八婦女節之後的那一兩天吧。”
許小冉翻閱了一下材料，發現礱川藥業與該公司簽訂廣告策劃委托協議合同的日期是2024年3月10號，和吳波濤服藥的時間基本吻合。
這時，白雪對徐程遠的盤問也結束了。
許小冉和白雪在電梯口彙合，大老劉打來了電話。
“終於查到了，有個小診所的患者說和吳波濤曾是病友，他們之前都在那間診所拿藥，大概3月中旬，吳波濤就不在那家診所拿藥了，他問吳波濤是不是找到什麼秘方了，吳波濤向他推薦了礱川藥業出的奧司他韋，不過後來這個患者買來了礱川的奧司他韋，吃完也冇起什麼作用……”許小冉和白雪對視了一眼。
“不好意思，麻煩抬一下腳，謝謝。”
電梯口一女保潔員在拖地，拖到許小冉和白雪腳下時，說道。
兩人聞聲挪步。
許小冉定睛凝視著眼前的這位保潔員，她身著一襲深藍色的工作服，顯得十分乾練利落；臉上戴著一隻白色的一次性口罩，卻難以掩蓋其姣好的麵容與獨特的氣質，與尋常所見那些身材臃胖的保潔大媽大不相同。
許小冉心中暗想，不愧是大公司，連保潔員素質都這麼高。
回去的路上，許小冉對白雪說道，“師傅，看來我們下一個調查對象就是礱川藥業了。”
白雪給大老劉打了個電話，說道，“你去藥店買一盒礱川藥業的奧司他韋，我們要拿它和吳波濤服用的白色藥片做對比。”
電話那頭大老劉抱怨道，“啊？
讓我這麼健康的大老爺們兒去買偉哥？
這……”“委屈委屈吧，總不能讓我跟小冉去吧，為了查案嘛。”
“這……唉，好吧，羅津這小子逃避勞動，等回來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回到警局後，白雪將從吳波濤櫃子裡找到的白色藥片和礱川藥業的奧司他韋一併交到技術科。
中午休息時間，白雪忽然感到腦袋陣陣疼痛，似乎是發起了高燒，燒到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她坐在辦公桌前，用力搓了搓臉，拿起筆，想在本子上寫下她對三三零案件的種種推測，但身體的極度不適讓她難以寫成完整的句子。
白雪扶著頭歎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支小巧的黑色錄音筆，小心翼翼的放在桌角。
“小冉，我身體突然不太舒服，下午請半天假，有什麼事電話聯絡我。”
白雪給許小冉的微信發了條語音，便拎起包踉踉蹌蹌地走出了辦公室。
下午許小冉回到辦公室，發現白雪辦公桌上的本子是攤開的。
她湊近一看，心頭一緊，隻見本子上用粗頭黑筆寫著兩個字——“詛咒”許小冉皺起眉頭，她忽然意識到危險可能就潛伏在白雪身邊。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大老劉打來的電話。
“小冉！
你看咱局對麵樓頂上站著的是不是白隊啊！”
許小冉如離弦之箭般衝向窗邊，仰頭望去，對麵樓頂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宛如雕塑般佇立在大樓邊緣。